四、宜人的气候
【资料:漾濞属亚热带和温带气候,年平均气温16.2C,无霜期曰数238天,年总曰照时数2,229.7小时,年平均相对湿度72%。(《云南地州市县概况.大理白族自治州分册.漾濞彝族自治县》)】
我老家的气候,四季分明,夏天热,冬天冷。在来云南之前,我就知道云南“四季如春”了,但我是持怀疑态度的。
我十一岁那年的冬天,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季节。时令刚刚进入立冬,天气就变得十分隐晦了。天上有一层似云似雾的东西,遮住了太阳,使太阳成天处于一种恹恹无力的状态之中。风没曰没夜地刮,雪,一场一场地下,瞧去,满世界的白。偶尔,气温有点回升,瓦楞上便拖了长长的冰凌,似刀,又像无彩的钟乳石,瞧着,寂寞中透出冷漠。牛养成天地叫着,用它们沙哑的叫声,向人们表达着它们对青饲料的渴望与渴求。为了帮助牛羊过冬,生产队长带领一些青年,扒开积雪,却意外地发现大量的柑树、桔树已经死亡,正在干枯,以至于第二年,没有吃到几个柑子和桔子,我有点伤心!
再说夏天。我老家的夏天是很热的,有时热得要命。到太阳落山,热气不减。饭是随意吃一点的,然后大量喝水,坐在树下或者水边,用扇子扇风,风是热的。每到夏季,因为热,我们那里的男人,是讲不来风度的,露在衣服外的肉体比较多,所以,给蚊子嗜血提供了方便,受不了了,手往大腿上一拍,拍死蚊子无数,令人觉得很不舒服。至于我们小孩子,则成天泡在水里,到晚上也要去泡一阵。因为在水里泡的时间长,整个人显得很白,有一种病态的白皙的美。后来,我读书了,读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四季如春”这四个字,知道这地方就是云南,心里着实向往,再后来,我就来到了云南,走进了漾濞。当我在漾濞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意外地发现,漾濞的“四季如春”,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还要实在!它不仅很宜人,而且非常美,美得我用文字去描述。
漾濞的春天,如新娘,浓妆艳抹,有艳丽之美;夏天,如新郎,西装革履,有阳刚之美;秋天,如母亲,美丽端庄,贤淑豁达,有实在之美;冬天,如老人,庄严肃穆,有凝重之美。我喜欢漾濞的一年四季,尤其喜欢漾濞的秋天。
漾濞的秋天,细雨滴翠,雨打芭蕉,雨是少不了的景致。那雨,如吟如唱,如泣如歌,无论哪样,总如一串音符,激荡、回旋在我心头;那雨,又如万道蚕丝,编织着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编织进我的心扉,令我宠辱借忘,心旷神怡。山谷里,升起团团飘逸的云雾,淌过山峰,将山峰围住,云在山中,山在云中,是人间仙境,是一幅美丽的云山图。夕阳晚照,彩霞映红了苍山,壮丽的血色直逼你的眼,仿佛每一座山峰,都燃起了冷峻的火焰。
田野里,稻子黄了,金灿灿的;包谷熟了,沉甸甸的。一阵山风吹过,几片落叶,飞舞着,旋转着,最后落叶归根,有了归宿。山,脱去了绿色的衣裳,水,唱起了动听的歌谣,人,有了精神和力量。他们赶着骡马,笑着,说着,行走在山路上。骡马驮着核桃、包谷和山货,打着响鼻,走着,撒下一串串好听的铃声,与铃声相应和的,是山民门的呼喊:哟呵呵﹏﹏喂——!山那面,有了粗犷的回声。
稻子收了,大片的田野里,尽是直立的草垛,肃穆、迷人。过了几天,草垛收了,地里有了许多工作的农民。他们有的犁田,有的挖地,有的播种。犁田的人犁着田,口里哼着好听的曲儿,轻松而又自如;挖地的人偶尔抬起头来,用手遮了前额,说一句“天气好啊!”跟着勾了,很舒畅地挥锄劳作;播种的人呢?他们坐在田埂上,吸着烟,眯着眼,瞧着山的脊梁和肋骨,作些令人难以揣测的遐想。
无风无雨的下午,一缕炊烟生起,当它升到一定高度时,改向平移,与另一缕平移过来的炊烟在空中对接,仿佛一对恋人,深情款款地走在了一起,没有犹豫,没有羞涩,自然得体,落落大方。夕阳西下,在农人的一路山歌声中,在倦鸟的一片唱晚声中,在牛养的一路哞叫声中,我的感情升华了:一种逼仄中透出高远、寂寥中透出辽阔的复杂情绪,占据了我的心头,挥之不去,也抹之不去。
到了晚秋,太阳整曰里照着,天空恍如水洗过一般,碧蓝、纯净。姿态各异的云儿,在天空中游弋、流淌,给人一种只能用心灵去感受而难以用文字去描述的美感。起风了,风里裹着些微的凉意,拂过河岸的小树,树叶间发出低低的声音,弥散开去;起风了,声声颤动,瞧打着时间的钟鼓,演示着秋天的进程,迎接着冬天的来临。
我是个出门的人,我去过很多地方,我以为漾濞的气候,是特别怡人的。春天、夏天、冬天,尤以秋天为最好,为最美。漾濞,游者的天堂;漾濞的秋天,给了游者最好的馈赠。秋天的漾濞,不会有“塞下秋来风景异”的惊叹,不会有“衡阳雁去无留意”的感伤,有的只是“衡阳雁来无离意”的情怀。
我是一个外地人,我生活在漾濞,吸引我这只“大雁”不南去的原因,除了漾濞的城美、山美、水美、人美,气候美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词云:“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我不是少年,也不想去“赋新词,”我喜欢漾濞的一年四季,尤其喜欢漾濞的秋天,实在是因为它给了我许多独特的感受:
每一个秋天,我都有许多发现;
每一个秋天,我都有许多收获;
每一个秋天,我都有许多回味;
漾濞的秋天哟,
你是我的爱人!
我愿把我的一生交给你,
我愿永远把你来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