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涂门街,街道是经过改造的,但全部依照老街区的建筑格局。香火鼎盛的关帝庙,门口跪了一堆人。关帝庙附近有一座“棋盘园”,据说是旧时本地一巨富,嫌下棋动手太累,便在园中划好楚河汉界,采买了几十个妙龄少女,令她们头顶簸箕,上写“将”“士”等,主人家施施然边饮茶,边发号施令。真个是 “动口不动手”。 叫了一辆三轮车往开元寺去,那踩车的专挑街巷里弄穿行。宁静的午后,看看石板路两边紧闭的门,看看红砖厝外墙上残旧的春联,一些门外还摆着小茶桌,偶尔遇到一两只呆傻看着路人的狗,偶尔从墙内飘出三两声箫管。这些都让泉州与那些面无表情的中国城市区别开来。
开元寺是个惊喜,东西两座石塔护卫着古色古香的寺院,掩映于老榕树和刺桐花之中。在开元寺里徜徉,闲坐庭院,已无游人,站在宽敞的拜庭,对着宋代的浮屠,轻抚那些不知岁月的狮身人面浮雕,直至夕阳满天仍不忍离去。
泉州给我的另一个惊喜是南音,也就是俗称“南管”的笙箫管笛之声。
我所住的酒店就在府学路附近,夜幕降临,顺着石板街走过孔庙,穿过石牌坊,在灯火通明处早有年轻人或持一管洞箫,或斜抱琵琶,或轻拍檀板开始唱,虽有电子屏幕上即时滚动出唱词,但还是我听不懂的古雅曲调。这些免费的演出间歇,姑娘们会下台来请听众随意赞助,收入都用在传承南音上了。
听罢南音,往后城行走,穿花拂柳,在一排排明代老屋中寻一间老茶坊,天井中,葡萄架下,听讲古,品铁观音,三五好友相聚,这是我行走多年后到目前为止发现的最有感觉的所在。
朱熹曾为这座城市亲笔写过“此地古称佛国,满街都是圣人”。 如今,800年繁华,雨打风吹去,满街走的不是圣人,是商人。泉州的商业因子是在人的骨子里的。但呆得久了,看得多了,在他们血脉中对城市传统的坚守是其他城市所见不到的。
→惠安 在某个大家族的土楼里看舞龙演出。
福建之行的重头戏当然是厦门。厦门之魅,魅在一览无余,恨不得将所有的好都端在游客面前显摆,它在网上已被炒成文艺青年们的圣地。不过,现在的我似乎更青睐那些“偏门”的所在。
自驾去福建,自然当前往惠安看看,那里的几个小村落里有惠安女赶海、晒盐等最原生态的风情。而驾车去妈祖的故乡湄州,或土楼密布的永定,也都是相当便利的事情。曾经,很多年前,从龙岩到永定一路上满是红土泥泞,车陷红泥之中让我焦头烂额,为了3小时在土楼的停留,整整耗费了我路上近乎10小时的奔波,但这些艰难在抵达土楼群后都烟消云散了。
在某个大家族的土楼里看舞龙演出,看被圆屋顶切割零碎的日影,与土楼红脸蛋的娃娃们追逐游戏……如今,沿高速公路可以从厦门直达龙岩,而到永定的高速公路也已开始修建。不知为什么,我有点隐隐的担忧,高速公路贯通后的永定,还能在土楼里重拾当时的快乐吗?
不过没关系,南靖、华安有的是人迹罕至的土楼,只要你有车,识路。
回程的时候,取道南平,北上经过武夷山脚,只是远远地望了一下,没有停留。一则因为曾经去过此山,二则这次福建之行看的地方太多了,想要一次性走遍福建所有的地方,未免有点过于贪心。
如此一路行来,最大的感受是,厦门、武夷山远非福建的全部,在不同的城市,不同风俗与风景简直不似在同一个省份里穿行。福建,走得越多,就越发觉得值得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