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有些事虽然素未相识,但早已占据你心灵的某一个墙隅,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看似偶然,却在情理之中。初始罗浮山,是在东坡居士的翰墨中,“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罗浮山究竟怎生得不凡,竟然让一个踏遍万水千山的风流才子为之销魂?
与罗浮山“重逢”是因为地理名家徐霞客。那是一个雨打芭蕉的耿耿秋夜,无意间看到了明末东林党人郑鄤为黄道周所作的《七言古诗一首赠徐霞客》诗词写的跋:“石斋过毗陵,为余言霞客之奇,徒步三千里,访之墓下。当事者假一邮符,却弗纳。时闻予在罗浮,则又徒步访罗浮……”。这里讲述了一段非常温暖而感人的莫逆之交、生死之交的故事。
不一样的时间里,却在同一个空间上,刻录了让岁月都自叹不如的伟人足迹。自那以后,罗浮山的一花一草、一颦一笑尽在我脑海里来回晃动,开始是断断续续的模糊影像,继而变得愈发真切。
相传古时只有罗山,浮山从东海漂移而来,由铁桥峰相连,故名罗浮山。如此玄的传说,更加深了我要走进她内心,聆听她穿越千年而又多姿多彩声音的决心。罗浮山又名“东樵山”,佛道儒三教在此安然相遇。也许罗浮山本身就是智慧的象征,如果她并不懂得“求同存异”的法则,那佛道儒三教何以能在这片灵山秀水中和睦相处呢?
真正让其成为道教圣地,还得感谢一个人。东晋咸和二年(公元327年),葛洪放弃高官厚禄,来到惠州(惠州酒店)罗浮山创建了东南西北四个庵堂,并在南庵即冲虚古观修道炼丹,采药济世,著书立说。迄今,在葛洪殿里的神龛两边,我们依然能清晰地看到清代镌刻上去的楹联:“神仙忠孝有完人,抱存真,功侔雨地参天,不尽衣裾成蝶化”;“道术儒修无二致,丸泥济世,泽衍药池丹灶,可徒遗履认凫踪 ”。对联中高度赞扬了葛洪将道教与儒学结合在一起,采药炼丹,治病救人的功绩,又记述了葛洪“遗衣化蝶山中舞”和鲍靓“履化双燕任往还”的神话传说。
这个地方之所以留下众多的璀璨墨迹、传奇故事,岂能少了山水本身的作用,山间的松柏矗立笔直,一如天安门城楼前的哨兵;蕉叶苍翠欲滴,团团如蒲扇般舒展开来。登高远眺,各处亭台楼阁尽在眼帘,若隐若现的寺庙中香烟不绝如缕;俯耳倾听,碧树为屏水为琴,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美感。用“江山之助”来形容相信是再合适不过的。旅途中,每去一个新鲜的地方,最吸引我的往往不是那里可餐的秀色,更因了渗透在秀色背后的那份厚重感。罗浮山承载的道家风骨不能不谓之超凡脱俗,走过这里的寺庙和观宇,踏过此处的幽幽芳草地,内心一片澄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