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武侠世界里,冰镐和冰爪绝对会是两件奇门冷兵器,百晓生的兵器谱排行将会有一个新的序列,小李飞刀的地位会不会下降呢?好在冰镐和冰爪不杀人,只救人。它们绝对冷,因为它们只跟冰打交道。它们绝对热,当我脚踏冰爪,手握冰镐,有一股热情立刻汹涌澎湃,把凛冽酷寒驱赶得一干二净。
冬季来临,万木委顿,山野萧瑟,满目荒凉,加之刺骨寒风让人们更有理由蜇伏在城市,但那些渴望自由驰骋的内心,如何按捺得住——北方的户外旅行爱好者是有福的,因为北方冰坚雪厚。冰雪,在一些人眼里的意象是无情冷酷,但在另一些人眼里,则是另一种酷——是冰刀划过冰湖的优雅;是雪板冲下雪坡的快意。但溜冰和滑雪仍然酷得不够,直到一面怒涛冻结的瀑布,在冬季枯荒喑哑的山野衬托下洁白夺目,气势恢宏地自陡崖绝壁悬垂于眼前,何其高昂,何其光芒,在仰望中人已微微晕眩,内心生出一种纯粹的欲望,进而意识到待会儿将要在这块雄壮的天然冰雕上攀爬,心跳已在加速,怎一个酷字了得。
"夺"的一声,我把右手的冰镐轻松钉入坚硬的冰壁,溅出的冰屑一部分沙沙地落在头盔上,一部分溅在因运动和热情而发烫的脸上,迅速地溶化,凉意则银针一般扎入皮肤。脚上的冰爪是另一对利器,仿佛登山靴底长出的两排尖牙,而靴尖的一对向前伸出,微微向下弯曲如同狼的獠牙,但它们比任何牙齿都坚硬,轻轻一踢,就咬住冰壁,支撑起身体的大部分重量。攀冰的技巧类似攀岩,靠四肢向上攀爬,每次移动,必须只能移动一肢,靠另外三肢支撑身体的重量。
此时我是在北京密云桃源仙谷,这里是京郊的旅游风景区,有多处天然冰瀑,是北京周边的攀冰胜地之一,无论专业选手还是初级体验者,都能找到合适的冰壁。冬季的桃源仙谷公园冰雕玉琢,峡谷中溪流冻结如凝脂,陡峭的山崖则被厚厚一层耀眼白冰覆盖,冰盖深处隐隐发蓝,也是赏玩冰雪的胜地。
但我完全没有心情赏玩,舍不得把时间浪费在赏玩之上,这是我的攀冰处女秀,在冰崖绝壁,离地数十米,靠一对冰镐和一双冰爪我正悬在半空--当然还有绑在腰间安全带上的主绳,这是最重要的安全设备。低头寻找踢冰点时,就可以看到冰崖底下戴着猪鼻下降器为我做保护的大牛,他握着主绳的另一端在仰望着我,不时地大声喊叫,指点技术要领和冰路,因为是俯视的缘故,大牛和其他在低下观摩的队友都缩小成了一个一个的点--攀冰其实算是团体运动,至少需要两个人,一人攀爬,另一人做保护,绝对不能缺少。攀爬者对保护者必须百分之百信任,因为前者是要把自家性命托付给后者的。
每上升一段,大牛便收起一段主绳,使它不至影响我。攀至一处垂直而且空心的冰壁,离顶点已不远,但我每次踢冰,都会把冰壁踢碎,无处着力,折腾了半天,手臂力量几乎用竭,回头向大牛大声喊叫,要放弃。但他回应的是鼓励,并指点路线,绝不肯放我下去。只好用出吃奶的力气,用极其难看的姿势终于翻上了这道坎,底下的大牛和围观的队友们大喝一声:"好"——顿感无上成就。
攀冰运动衍生于攀岩,是攀登极高山(雪山)的基本技能之一。由于攀冰的独特魅力,又从登山运动中独立出来,发展成现代攀冰运动。攀冰运动对装备要求很高,场地则绝大多是天然形成的冰瀑,它不是正式的体育项目,甚至不可能成为大众运动,人们常说它是"极限运动",在许多人眼里,它近乎传奇。其实攀冰是一次亲近自然和征服自我的机会,是一项团队合作的游戏,是关乎信任的考验:相信自己,相信朋友。
攀登者与保护者
全神贯注的保护者
“冷冰器”——冰镐
“冷冰器”——冰爪
桃源仙谷的冷酷异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