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去昆明,已知昆明有个美丽的滇池,未游滇池,知滇池边有座大观楼,大观楼有一付天下第一长联。某年七月,因开会,我终于来到慕名已久的昆明。刚安定住处,就邀文君、汪君、冯君三位同仁一起到大观楼公园。虽然已到盛夏,但是在四季如春的昆明,公园内仍然是一片姹紫嫣红。只是登上大观楼,读罢长联,却再无法看到孙髯翁笔下滇池那种蘋天苇地、万倾晴沙、四周香稻、九夏芙蓉的茫茫五百里大观景象了。滇池的美景,已被围湖造田遗下的堤坝、密密麻麻的养鱼网箱、岸边唐突的高楼弄得支离破碎,湖水也遭污染,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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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回去,一位白族渔家大嫂来揽客,我们才知滇池分内滇池和外滇池,于是跟随这位大嫂来到湖边码头,只见几十只供游客租用的木艇,靠泊在岸边,一群年纪在三十岁至五十岁之间的渔家女人见了我们,便争相前来拉客。文君悄悄道:“坐这些大妈大嫂划的游艇出去,哪会有游览的雅兴。我们找一只小姑娘划的游艇吧,宁愿多出些钱。”于是摆脱这些人的纠缠,另觅游艇。
“大哥,坐我们的船游滇池吧,包你们玩得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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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多远,后面追来两个姑娘。我们见这两个白族渔家姑娘虽然也是身穿士林蓝衣服,腰扎黑围裙,但是朴素中透着一股清纯秀丽,亦颇为可爱,便同意了,又怕她只是帮别人招揽游客的,声明要她俩亲自划船才行。姑娘笑着答应了,带我们来到她们家的小游艇。我们看见还有一位大妈在艇上,迟疑了一会儿,却见两位姑娘,一个在前面操桨划船,另一个在后面也手持竹篙帮着撑船,才放下心来跟随出去。
小艇缓缓的驶离湖岸,约有七、八米远的时候,后面那位姑娘用手中的竹篙往湖里一撑,身子便象一只轻盈的燕子,在湖水上空掠出一道美妙的弧线,跳上了岸,然后挥手向我们招呼道:
“再见!祝你们游玩得开开心心回来。”
文君忙喊:“停下,划回去。我们不游了,我们不要搭配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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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的姑娘咯咯笑着安慰我们:“我妈妈划船才叫又快又稳,包你们满意哩!妹妹,你可要招呼好客人,让他们高兴哟!”
我们上了“贼船”,已无法上岸,只好跟随着出去游览了。那大妈不言不语,只是埋头划桨,小艇果然走得又快又稳。小姑娘为调动起我们的游兴,一路上边划桨边介绍滇池美景:
“滇池,也叫昆明湖,位于云南省省会昆明市的西南面,水面面积有300平方公里,周长号称五百里,它是由古代时候这里发生地质断层陷落而形成,古时是昆明市著名的八景之一,滇池东西方分别有两座山,东边的叫金马山,西边的叫碧鸡山……我们右前方的这座山,她还有个名字,大家猜猜,叫什么?猜不出?你们看,远远望去,那山不是象一个美人,静静的睡在湖面上吗?对哟,它就叫睡美人山……”
大妈不言不语,埋头划桨,小艇果然走得又快又稳,小姑娘外表看去虽然只是个朴实的白族渔家女,却也是个非常出色的导游。相比之下,一些著名景点的职业导游小姐虽然漂亮、洋气,甚至也不乏职业的微笑和看景点编故事的技巧,但是我总感觉不如眼前这个渔家姑娘来得亲切自然,她好象就是我们当中某个人的同胞小妹妹一样,领着自家大哥哥们出来游滇池。我们早忘记了刚开始时的不快,甚至为自己的唐突行为而感到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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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刚才真是抱歉了。依我说,滇池的是景色不错,但是你们这些渔家姑娘才是滇池上最美丽的风景线,和我们合影留张纪念照吧!”
小姑娘听了夸奖,甜甜的笑了起来,愉快的接受了我们的邀请。大家照毕像,看到她们母女俩把船划得那么轻快,也跃跃欲试,便要过木划桨,但是尽管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小艇却只是团团乱转,而不肯向前推进,才知道划船是件又要力气又要技术的活儿,不禁向大妈深表敬意,听了我们的感谢,大妈平和的脸上终于浮现出菊花般的笑容。
忽然,后面有一只小艇追来,我们忙把船桨给回母女俩,并吩咐不要让别人赶超到前面去,她俩奋力划桨,小艇加速前进,但是后面的小艇还是赶了上来,更使人吃惊的是艇上却是两个自己划船的少女:一个打着辫子,穿着艳丽的民族服装;另外一个则穿着一件乳白色的连衣裙。两人身材苗条而又很匀称,肤色白里透红,目光晶亮,看上去不象是渔家姑娘,却又都光着白晰、圆润的双脚很熟练的摇着船桨,把小艇摇得快疾如飞。待到追上我们,她们又放缓速度,与我们并驾齐驱。待两船靠近之后,我们发现这两个人虽然穿着加迥异,但是长象和神态都很相似,而且都长得太漂亮了,我是头一次看见到能把美丽和自然都结合得这么完美的姑娘,特别是那个穿民族服装的姑娘,乍一看真象杨丽萍扮演的阿诗玛,文君忙举起手中的照相机,把镜头对准两个姑娘按个不停,她俩干脆把小艇与我们的靠在一块,又跳过我们的小艇,让我们尽情的拍照与合影留念。
“你们是两姐妹吗?划船划得太棒了!”
穿连衣裙的那位姑娘回答说:“我们不是亲姐妹,是大理同乡。我在昆明读中专,她第一次来昆明,我便陪她出来玩。”
“昆明城市是漂亮,但是天空灰蒙蒙的,滇池水也被污染了,不清沏,哪比得上我们大理,晴天时天空蓝得发碧,洱海澄碧透明,苍山十九峰终年白雪皑皑,倒映在海上,就象海底蓝天上的十九朵白云……”穿民族服装的姑娘娓娓动听地叙述起她那美丽的家乡,目光凝睇着湖空,那眼波,就象高原雪域上的湖水一样,那么澄清。我的心也不由自主的随着她的目光飞驰到她的家乡:只有那里的山山水水,才能哺育出眼前两位这么美丽的姑娘吧!可惜这次日程紧凑,无法去到大理游览了……
分手时,问两位姑娘的姓名及详细通讯地址,以方便寄相片给她们,两位姑娘只微笑着,而不答话,文君掏出工作证和开会通知给她们看,她们两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那位在昆明读中专的姑娘说:“我又不认为你们是歹徒!但是还是要对你们保留一分自己的秘密,请谅解吧,再见!”说罢,这两位姑娘跳上自己的小艇,倏然间,从我们视线消失了……
大家惘然若失,沉默了很久都不说话。还是划船的小姑娘笑着劝我们道:“你们来自外省,那两位姑娘也不是这里的人,今天大家能在滇池相遇,还玩得很开心,已经是很有缘分了,大家应该高兴起来呀!”
我转悲为喜,忙说:“对!对!我们该知足了,不能得陇望蜀。况且极至的美丽总是象夜空的流星转瞬即逝,平平淡淡才能天长地久。”
冯君也说:“我们还有两位姑娘留下的合影,回去后慢慢回忆这段美好的时光吧。”
回到市内,我们迫不及待的把相机里的胶卷拿去冲印,令人吃惊的是,那天我们拍摄的其它相片都非常地好,唯有给那两位姑娘拍摄的所有相片包括与我们的合影,却莫名其妙地曝光了,这两位美丽、热情、神秘的高原姑娘,不为我们留下一丝倩影,只给我们留下一个美丽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