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寅年早春二月,北方的地气还在乍暖还寒的境况中挣扎,可和煦的阳光却仿佛有些按耐不住,想早早地给寒冷了一冬的大地平添出无限的温意来,久违的日照敦促着人们向户外走去。刚好我在补休春节因加班而为休息的假期,为了不辜负这难得一见的温阳,打发掉孤寞与无聊的时光,便约上好友驱车前往位于终南山北麓的道教圣地楼观台去一游。
因为不是周末,加之我们早到,春晨的楼观台景区游人自是稀疏,这无意间却合了我喜欢清静游逛的趣意。在高大气派的石牌楼下停稳车后,我们便顺着曲曲折折的台阶慢慢地踱去,道边青翠的竹林里所散发出来的清新气息,让人在呼吸间自感舒心和惬意。其实,楼观台的竹林也算得上是一处久负盛名的美景。一片片茂密的翠竹,不但神化了楼观台气象,也引得无数的文人骚客来此或含情赏竹,或忘情画竹,或倾情咏竹。曾在周至县当过县尉的白居易就吟出过“日暖爱行深竹里,月明多在小桥头”的名句。苏辙也曾写下“拄杖行穷径,围堂尚有林。飞禽不惊处,万竹正当心。”的赞竹诗句。元代大诗人李道谦在他的《楼观》诗中写道:“白云深锁烧丹灶,翠霉高横望气楼。山鸟飞鸣穿野竹,岩花零落逐水流。”走过竹间小道,令人会发出“不可居无竹”的肺腑感慨。
由于楼观台的大当家、全国政协常委、中国道教协会会长任法融老先生去赴京开会,我们便随着前来迎候的丁道长拾阶上山。春晨,沐浴在春阳里的楼观台,更显现出一派“紫气东来”的的神秘景象。拜过老子的金身坐像,欣赏过碑厅内唐代著名书法家欧阳询的隶书碑石《大唐宗圣观记》碑,和竖在亭内的大书法家赵孟頫先生依《道德经》中的“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之意,所书的“上善池”三字的隶书石碑,以及“天下第一福地”石碑后,我们又沿着一棵棵粗壮高耸的“铁木匠”和“银杏”树下那崎岖陡峭的石径攀登,抚摸过立于道门前西望的一对铁犬,走过修筑在半山上的老子祠,便来到了供奉着老子法像的启玄殿。
在启玄殿外不大的院落里,我看到有几位年纪长幼不一的道家人,或坐或立在阳光饱撒着的台阶上面,他们或吟经、或阅卷、或养神、或理须、或坐禅,自然恬淡,全然不被游人的来访所惊扰。反倒将步入山门的我们一惊,以为错入了禁区。也就在此时,我便看到了一只静卧在古殿外金黄色跪塌上的猫咪。它紧眯着双眼,舒适的横卧在柔软的跪塌上,春阳将它一身橙黄的毛发照的油亮。奇怪的是,它也全然不去理会谈笑着踱入殿前的善男信女,任凭游人在它的身边跪拜殿内神像。这只猫虽和上香之人同用着一条长长的跪塌,却能独自享受阳光哺育而丝毫不被侵扰。此时我便想,莫非它也得了圣哲老子的五千言《道德经》,在无数给日日夜夜的修炼后,达到了这样一种空灵无物的状态。面对着这样一只已得道如院内道家人一般境界的可爱生灵,我不由得在心情兴奋中,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我们来到殿后,在一通大照碑的前方,看到一方呈八角形状的石碾盘,它如钟似磐。听说这是太上老君曾经碾药用的工具,设若去敲击此石,可听到有金属般的响声发出来。且随着所击的部位不同,其音韵也会各异,故又名“响石”。听导游讲,敲此石可以去灾免病。有诗曰:“女娲炼石曾补天,留下一块赠老聃。玉炉烧炼延年药,响石碾药可炼丹。”。于是,我便用横放于石盘上的木棒也敲击了三下,每敲下一次,总能聆听到石盘所发出的清脆声音简直妙不可言。
出的院落,再站在被翠竹古木所环抱着的说经台上极目四望,但见千峰叠翠,曲水环青,甚可养眼。据说这处说经台风水极佳,台虽处山之阴,但却尽得其阳,在群山的烟云变化中自然而静谧。这次细观,的确若此。我便心暗想:就连骑着青牛出得函谷关的圣人老聃,都愿意选择这里作为他传经授道、著书讲学之地,想必楼观台的风水一定是绝好的一处吧!
浅阅过手中的简介资料才知道,从西周时的函谷关关令尹喜在此结楼算起,楼观台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了。在《陕西志》里曾记载:“关中河山百二,以终南为最胜;终南千峰耸翠,以楼观为最佳。”就连宋代的文学家苏轼以诗词赞曰:“此台一揽秦川小,不待传经意已空。”大书法家米芾更是美誉楼观台为天下“第一山”。
参观结束后,我们便来到道长的禅房里品茶,听他讲述自己读经悟道的感受,亦是受益匪浅,时有顿悟。由于时间的关系,在依依不舍中告别了丁道长,我们便起身下山。归来的路上,我依然在想,难怪有学者说:“陕西的黄帝陵是中国文化的根,楼观台是中国文化的魂。”此言着实不虚!突然记起进门时看到的一幅楹联,曰:“心境有尘春雨洗,玄门无锁彩云封”,我努力用心体验着着楹联的高妙意境,有点也想马上就焚香静坐下来,体验道家的那种隐逸之趣。
归来,将车上腹成的几句拙诗休整,权且作为春游楼观台之感受,记在文尾以寄情怀。曰:
渭水激流润秦山,
紫气东来泽终南。
青竹翠笼楼观台,
云蒸霞蔚起长烟。
清供祥容佛堂上,
普度苍生得善缘。
道德真经千古吟,
子孙万世歌老聃。
—— 庚寅年早春临风堂主人写于长安南塬青龙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