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麓山是赏枫胜地之一,我怀着这一向往来到了岳麓山下。这儿是湘江西畔,也是人文景观密集的胜地。古代四大书院之首的“岳麓书院”即在这里。被称为中国第一所没有围墙的大学——湖南大学,就依山傍水地散布在山脚下的林荫之中。
穿过岳麓书院,登上半坡石径,就来到最负盛名的“爱晚亭”了。据说唐代诗人杜牧在这儿看到漫山枫叶,写下了流传至今的名句,“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后人为此在这儿建了这座爱晚亭。在亭的左后方有几棵枫树,学名枫香,已有百年树龄。本以为枫树只是观赏的小灌木,没想到这儿的枫树却树干盈怀,枝若苍虬,华盖掩亭。只可惜还不到深秋,看不到满树红叶,只有半数枫叶红了。可这却别有一番风光,片片殷红的枫叶掩映在绿色和赭色的叶子中,更显得那般红嫣,真象是绿叶丛中的二月花了。
从爱晚亭沿着曲折的山石小径,寻着枫色向上攀登。只是你却不在,否则我们共同携手,漫步这幽幽青山,那将是何等的诗意呵!午后的阳光被茂密的树木和道边的修竹所遮掩,加上人迹稀少,四处显得寂静而又幽深。在这幽静的山道两旁,长眠着古今多少英烈呵,从古时的禹帝到近代的陈天华、黄兴、蔡锷……不知是湘水地灵育人杰,还是人杰促地灵,总之这是片帝王之乡。待到半山的麓山寺,日渐西斜,寺前的枫树比爱晚亭的更古也更大,不知名的鸟儿在树枝间鸣叫着,更增添了几分清寂。不禁想起毛泽东早年的一首五律中的诗句来,“鸟啼枫径寂,木落翠微冥。”
登上极顶,西望岳麓山脉,山色苍茫,云气氤氲,斜阳夕照,紫气烟溟。回首湘江,长沙林立的高楼被一片莽莽暮霭笼罩,若飘渺于空中。橘子洲把湘江分为两支,滚滚北去。橘子洲头的橙橘正熟,远远望去,橙黄橘绿。当年毛泽东常与蔡和森等一帮青年在这儿游泳、聚会。那时他们谈古论今,忧国忧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该是何等的壮怀激烈啊!“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就是这时所写。此时,江山之间的英灵之气,萦然于怀,即兴填《菩萨蛮岳麓山》以寄:红叶飒飒映晚亭,青岚苍苍笼初晴。
极顶回首望,长沙湘水萦。
橘子洲头下,几练入洞庭。
潇湘几多潮,澎湃起心云。
九曲浏阳,洁白如练。在此汇入湘江流入洞庭湖。我的思路也随着江流回溯千古。史记舜帝南巡,逝于苍梧,葬于九嶷山的零陵。潇湘二妃娥皇、女英循湘水而寻,泣泪已尽,竟洒泪成血,后双双没于湘江而去,成了湘水女神。据传潇湘盛产的斑竹,能见到紫色的斑斓殷殷如血,就是湘妃泪洒于竹所染。古时有《潇湘神》一词咏之:“湘水流,湘水流,九嶷云物至今愁。若问二妃何处所,零陵香草露中秋。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楚客欲听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这时,一阵山风过处,瑟瑟有声,许是湘妃所奏瑶瑟之声,充盈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