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等在椰林间沿着草从中隐约的小径摸索穿行,打算穿越到岛的另一边。结果中途遇见狂哮恶犬挡道,只好灰溜溜地挫羽而归。天不绝我,回程时突见椰林间有人影一闪,是个瘦小的中年女子,看模样似是居住在岛上的人家。连忙招呼了她过来问有没有椰子可以卖给我们,她默默点了点头,示意我们跟随其后。在椰林里步行了十余分钟,进入了一个用木篱围起来的小园子里。那是属于中年女子家的自留园地,种植了数十株的槟榔和椰子。主人家拿了一支长长的竹竿,上头扎着一只状如镰刀的弯刃,对准椰果的根蒂部一拉,果子一个个应声而落。
主人家手起刀落,三下五除二去皮破壳,倒出清澈的椰子水来给大家喝。伸手拿了一块椰子肉尝了一下,很厚实的白色果肉,嚼起来却是相当的柔软香甜,连忙推荐大家都来吃一点。那椰子水就更不用说了,甜醇清爽,比那些人造果汁不知道要强到那里去。或许是因为生长在海边,有了盐分的滋养,再加上即摘即尝的新鲜,成就了这椰子的美味吧。
六个椰子,花了10块大洋,真正超值。本来小鱼还看上了主人家放养在园子里的土鸡,想要买两只回去打打牙祭,奈何鸡小价高携带不便,只好一路惋惜着回到岸边。回到安马村的渡口,事先联系好的三脚猫司机已经等候在渡口。每个人两块钱的车费,直接把我们送回到了陵水县城。
陵水和三亚比邻而居,交通非常便利,很多陵水人在三亚工作经商。我们的朋友小妮子就是陵水妹子,国庆她正好返家度假。妮子家里开了一个在整个陵水县城都非常知名的安马酸粉店,地点恰好就在我们停车的财源路口。临到县城时给妮子打了个电话,刚下了车子就看见满脸阳光般笑容的她站在路旁等候着我们。陵水一下子就从一个陌生的县城变成了朋友的家,那种感觉亲切极了!
饥肠辘辘的我们在妮子的推荐下去了她家店旁的一家餐厅里。餐厅门面并不起眼,但是生意很好。已经是下午快到两点的时间,二楼的包厢还是全满的。我们要了三楼的一间包间,清凉的空调和冰冻的雪碧啤酒马上缓解了途中的疲累。到一楼的厨房里看了一下食材,正好有新鲜的海货,遂点了黄焖白鱼,炒梭子蟹,红烧鱼丸,白灼鸡腿螺。再加上糖醋排骨,白斩肥鹅,虾酱地瓜叶,猫耳菜,香炸芋头,一餐腐败的午宴揭开帷幕。
妮子从自家店里送了一大盆酸粉过来。凝脂般细滑的白色米粉面上堆放着紫红色的牛肉干、鱿鱼丝、炸花生,金黄的沙虫干和鱼饼片,后来又加上了烫熟切段的韭菜、用酒糟腌制过的空心菜,甜酸黄瓜片,拌上酸酸甜甜热乎乎的汁和红艳诱人的露,光是看着就能让人觉得要把舌头吞下去的美味。大家伙端起碗筷,品尝之后齐声连赞美味,甚至有人连尽四碗!
陵水酸粉虽是小吃,在陵水人餐桌上的地位却是不可替代。陵水人和陵水酸粉的缘分可以说从在娘胎里就已经结下,不管是日常生活中的朋友小聚还是婚嫁喜宴的大场面,都少不了酸粉的身影。甚至有人形容说酸粉在陵水,就如北京之烤鸭,重庆之麻辣火锅,云南之汽锅鸡一样,成为了这个城市的象征和饮食名片之一。酸粉寄托着陵水人浓浓的乡情乡思,随着他们走遍大江南北,酸中有甜,甜中带辣,辣中又透着芳香地悠扬着家乡的味道。在海南的许多城市里,都可以见到售卖陵水酸粉的小食店,在三亚也有几家,不过大都味道平平。吃完了妮子送过来的这一顿正宗酸粉之后,我又再一次验证了地方小吃南橘北枳的理论。只怕我们这一群老饕以后再也没有兴趣去光顾三亚的酸粉店,这才真叫是曾经陵水难为酸粉啊!
酸粉吃得差不多了,一道道色香味美的佳肴也开始上桌。黄焖白鱼汁浓味美,鸡腿螺清甜爽脆,炒蟹肉满膏肥,白斩鹅肥美香滑,尤其是红烧鱼丸和糖炸芋头,更是绝味。除了两道青菜略有剩余,其余的菜式都被清空盘底,连汁都端去浇了白饭下肚,一滴不留。吃完以后鼓腹而出,下楼结帐。一餐饭吃了298大洋,以味道而论,算得上是物有所值。
陵水车站的侧门有一家凉茶店,龟苓膏和绿豆沙做的非常地道,也是不容错过的美食。离开餐厅以后率队直接杀凉茶店,一人叫了一份冰镇得透心凉的蜂蜜龟苓膏消暑。同志们虽然是一脸食物已经堵到喉咙口痛苦模样,但是还是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在消灭了龟苓膏以后,又加点了一份店主大力推荐的绿豆沙,显示出了老饕们不可小窥的战斗潜力。
下午3点40分,我们从陵水车站搭乘中巴返回三亚的海棠湾镇,也就是以前的藤桥镇。相传当地自古盛产藤条,又多有河流环绕,为出行便利,居民以藤为桥通行,故此得名藤桥。最近才改为海棠湾镇。对于此地地名的变更,我们是很有些疑惑不解的。为什么三亚政府会把富有地方特色的藤桥名称给改成了不伦不类的海棠湾,难道只是因为要搭乘李嘉诚父子及保利集团等几大巨头联手开发海棠湾旅游区的经济快车吗?小鱼对此深有感慨,地名是当地历史文化的沉淀改了地名就割断了当地数百年的文化脉络。从此藤桥这一蕴含着诗意和历史因缘的地名就只能出现在史书里了,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是不是在经济利益的面前,我们要放弃历史的连绵?
广义上的海棠湾指的是位于三亚市东北部滨海地带,距三亚市区仅28公里,南至三亚铁炉港,北至陵水土福湾一带南北长约30公里,总面积150余平方公里的的沿海区域。它和与亚龙湾、大东海湾、三亚湾、崖州湾并列三亚五大名湾。早在海南建省初期的三亚城市发展总体规划中,海棠湾就被即规划为一个以发展科研、国际交流、旅游度假及热带田园观光为主的生态城市组团,被预留为城市远景发展备用地。海棠湾的资源环境因此得到了完好保护。和已经开发多年的与亚龙湾、大东海相比,这里少了旅游区的喧嚣与繁闹,多了遗世独立的空旷和安详。
在海棠湾宽广绵长的海岸线上,连一只海鸟的飞翔都是飘逸出尘地淡定着的。在昏黄的夕阳之下,海棠湾有一种苍凉而悠远的美。远远看见在海中下网捕鱼的三两个赶海者,孤身出没在咆哮的海浪之中,显得如此的渺小脆弱,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点点的悲伤。再过一些时日,当开发商们的建筑车队开入此地,我们面前这些自然的美景便会在铲车的履带印子下渐行渐远,面目全非成另外的一种景象吧。这自亘古以来就存在了的无限自然,是人类在征服着它,还是它在吞噬着人类?或者是彼此间相互的毁灭,还是可以和谐地共生共存?想到最后连自己都忍不住自嘲地笑,一个人的思想,决定和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且还是脱下我的鞋子,踏入洁净的沙岸和清凉海水,逍遥行走在这个可以由我自己把握方向的时刻吧。
在微微的暮色中我们告别了海棠湾,乘坐着三轮车返回镇上。三轮车司机载着我们穿过掩映在椰树林中的村落,穿过两旁布满金色稻田的乡间小道,把我们带回到高速路旁的烟火人间。
镇上有名的朱家排骨店,就在镇政府大院的对面。来到这里,鼎鼎有名的炸猪排骨是不能不尝的。点了炸排骨,鹅肠鹅胗拼盘,酸萝卜菜炒猪舌肚,蒜蓉油麦菜,冬瓜海螺汤。晚上店里客人不多,上菜很快。没多会炸得赤黄喷香的排骨就端上来了。两斤排骨装了满满的两大盘,份量给得很足。听说腌制排骨的配料是店主家里的祖传秘方,制作过程也有一些特别的工序,如要将排骨肉事先用刀板拍过,使其肉质松软易腌制入味等等。吃了一块,的确是外焦里嫩、骨香肉滑,不负盛名。除了排骨,鹅杂拼盘也不错。鹅肠及胗皆鲜脆爽滑无异味,既有鹅肉之鲜香又不似鹅肉之肥腻,很值得一试。晚餐的费用连酒水一共花了150大洋,也在我们的预算之内。
本来想要搭乘店门口拉客的私车返回,一问60大洋一辆车子,可坐四人,平均每人15元的车费,价钱不便宜。正好有公共的中巴经过,走的是老国道的线路,只需六块钱一人便可直达三亚车站,空间还很宽敞。反正不赶时间,遂改乘中巴,悠悠然然地晃回三亚。回到市内一看时间,正好是晚上八点。整整十二个小时的腐败划上完美句号,众人作鸟兽散各奔东西回窝去也。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却有可永久之回忆。谨以此记与列位共享回味,不亦乐乎。